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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异国的老乡(三)

第二章 异国的老乡(三)

“诸位安静!”

高居于宝座之上的国王拉尔斯,不得不起立制止阶下的混乱。这种无奈的举措无疑令他在女帝面前颜面大跌,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拂去额头上的冷汗,两眼睁大保持清醒。

“原谅我的失态,奥坎辛兹提帝。不过您可以重申一遍您刚才的话吗?”

“呵呵可以呦,拉尔斯王。”

位于客座的女人掩口娇笑,她轻巧的离开背靠,周身的绫罗绸缎收紧于腰肢,分叉于下摆之侧,两条如玉般细滑的腿架出诱人的姿势。

“我刚才说因为被打搅了兴致,所以想用强硬一些的口吻谈话对吧?”

“当然,这是您说的话。”

拉尔斯连连点头,“不过让我以及诸多臣下更在意的,是您接下来的要求。”

“要求……嗯,这个用词煞是绝妙!不是请求而是要求没错,当下谁要能说出我这身着装的名字,那么与刚才的不愉快就会得以弥补。否则——开战论处!”

眉眼弯弯,动人至极,却没曾想到会说出这般震撼的言语。这个尊崇女人果然颇具魔帝之风,行事举止都相当出人意料。

带领不过三百名女护卫,竟敢闯入敌国擅自声明访问意图。如今连夜闯入伦德凯洛特宫,其迅雷不及掩耳的程度几乎让新王拉尔斯倒履相迎。

该说是慌张之极和荒谬至极哪个好呢?

国王在自己国家的中心被孤身直入的对手惊吓,还没开始谈判就已经忙不迭地躬迎附和。贪生怕死也要有个限度,鄙夷的目光从始至终不曾间断。

“还真是从未见过的艳丽着装呢……”

陪衬话最容易说出口,不过拉尔斯也在四下张望。议论固然频繁,但却没一个敢于大声明示之人。

“杜嘉学士,吾对你渊博的学识素有耳闻,可知奥坎辛兹提帝身上的这身衣着?”

拉尔斯挑了一个沉稳的老家伙。

“噢喔……陛下,正如您所见,我这行将枯萎的一生之中,多半在研究圣衣诸国的人口迁移和族群转变。如果您向我询问斯法蒂诺的饮食乃至帕维卢西沿海的地貌,我敢向您保证所言非虚。可这来自东方的神秘装扮,以我粗浅地学问却不足以断定。啊……我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残书,有一件鎏金铃兰褂和它很相似,不知是否……”

老学士有条不紊地站在原地解释,可拉尔斯却在怀疑他是否能看清女帝本人。因为恰巧,在身为私生子的那段日子里,他在盛行铃兰褂的塔基赛人市集见到过所谓的“鎏金铃兰褂”。

那是种肥大的衣着,他想应该只有乡下人才会把珍贵布料那样挥霍。而与倍显窈窕身段的女帝身上这件相比,就好像一只拔毛的鸭子站在天鹅面前摆动。

所以他急忙摆了摆手,将此否认。

“洛佩尔,你的家族经手全国最多的丝绸交易,理当识得此衣。”

名叫洛佩尔的素雅男人认真地摇了摇头。

“陛下勿怪,就我所知的诸多风俗之中,至今未曾见过自肩膀和腿根处裸露且精美如斯的服饰。如果不是我孤陋寡闻的话,这绝对将是风靡大陆的巨创!”

传统者眼中,裸露过多即是违背品质的羞耻。可自承爵位时代就成为拉尔斯财务总管的洛佩尔,拉尔斯没理由不信任他的眼光。

于是他看向突然又变得冷傲的女帝,以推介的眼光询问。

“作为女士虽然很高兴能得到绅士的谬赞,不过确实不敢自居呢,这并非是近日的独创,而是由来已久的名品。”

洛娅不仅不以为耻,反而炫耀似的不停摆弄自己的两条长腿,自赏一般。

殿内再次迎来死寂。之前认为没什么的贵族们,这下彻底拿不准了。

可所有人绞尽脑汁也没法从那摄人心魄的妖艳身姿中得出答案。

“您真是……你真是今晚最璀璨的女神!”

国王拉尔斯突然赞美道,他刻意间断语气,想要再做一下努力。

“快看您的玩笑把他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!一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,哈哈。不过像您这样的淑女,我恐怕也能了解到您教训他们的本意。所以——‘啪啪’。”

拉尔斯击掌道。

“叫礼乐上殿。”

“很吵耶!——那样的话。”

不过十八九岁的响亮女声贯穿前后,音放的态势没有丝毫的勉强。

于是又一度的,国王拉尔斯的笑容僵在了一半。

“您听说过吾父曾有戏言么?”

言下之意,是女帝将自己比作了弗雷德一世。

“可、可是敝国通晓丝织的行家并不全数在场……”

“您说笑了。吾并没有逐一供人欣赏的癖好。”

“那是当然!您只需要令一侍女穿上即可,只要三天,三天就可以!”

拉尔斯激动地一口气把话说完,没有给洛娅打断他的机会。这几乎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挣扎,哪怕根本不确定就算是扩充到了三天,最后究竟能不能说得出来。

可作为鲁赛浮帝王的侍从——杰兰蒂耶不乐意了。

“——最为独一无二的装扮怎可能穿在卑贱之人的身上!”

(穿帮了!)

随着杰兰蒂耶的挺身而出,事情大大不妙。

洛娅轻轻叹了一口气,功亏一篑似的,显得颇为无奈。

“算了,姑且答应拉尔斯王的恳求吧。今天也很疲惫了,这件事就放在三天后再谈。”处于客座的洛娅率先站了起来,倒让正座的国王拉尔斯无所适从。不过好歹松了一口气。

群臣们纷纷躬身示意,以国礼相待。

长号声随之奏响,一直在殿外等候的礼乐团,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。

不过就在礼号最响的音调之后——

“摄政王拉迪斯塔公到!”

貌似这份礼遇不巧,是施加于另外一人头上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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